假水边的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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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万维容]夜访吸血鬼

Summary:

罗伯特·莱万多夫斯基看到了一场意外。

嘘,月光会暴露所有人的秘密。


吸血鬼paro,作者缺乏生理知识和历史常识,所以是个很杂揉的架空。

部分设定和场景参考剧版《夜访吸血鬼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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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

巴勃罗·加维拉今天杀了一个人。


在罗伯特·莱万多夫斯基看来,这并不算什么大事。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死去,得益于男孩的勇敢,那个烂醉的、偷鸡摸狗手脚不净的身影倒在小巷里时,甚至算不上痛苦,比起其他忍受着恐惧等待生命流逝的凡人已经幸运的多。


但血溅在男孩的皮肤上,从脖子、袖管和大腿上滑落,在他睫毛的阴影下凝成血块。他握着刀的手颤抖着,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力倒下,却仍然一动不动,像美杜莎照射过的石像,只是闭着眼睛。


莱万看见他脱力地靠在墙边,摸索着往外爬,眼睛仍然闭着。那已经溅出来的血对他而言,只不过是一块发酵失败的山羊奶酪,但他嗅到男孩跳动脉搏下新鲜的生命——年轻、甜美,生涩的葡萄会酿造出最美味的酒。


所以他走上前去,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,他安慰着在自己的心声里恐惧着的男孩,迫使他睁开眼,面对自己。


“睡吧,巴勃罗,”莱万的话像冬日夜晚的壁炉一样烧进加维的脑子,“等你醒来,好孩子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

1

巴塞罗那大剧院的后台永远忙碌。画上漂亮油彩的演员们穿梭在狭小的过道,试图找到上台前的容身之所。


这座繁华的城市永远有留给艺术喘息的空间,但对于追逐艺术的人们却并不总是友善。莱万抱着花,向那些冲他调笑的演员们点头示意,在人群最后小化妆间的角落里找到了弗朗基·德容——今天的首席男高音。


对方盯着金色贴花的镜子练习舞台表情,看到一束花出现在化妆台,头也没抬,不慌不忙地说:“听说你捡了个小朋友。”


莱万不置可否,手从对方的肩颈处掠过,杏仁状的甲面上闪着珍珠白的荧光。他打量着这个偏僻的角落,拉开德容边上的椅子坐下:“倒是你,真的不打算走?”


德容撇撇嘴。他的下颌偏方,可骨骼偏偏打磨出圆滑的弧度,不做表情时总有点忧郁,让人难以将他和狡黠联系在一起。但事实就是,能成为顶级的演唱者不仅仅需要天赋或努力,还需要一点特殊的智慧。他摇了摇头,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:“上帝啊,他们还扣着我的薪水呢。”


他扬起那头阿波罗般的金发,不怀好意地对上莱万冰冷、危险的蓝眼睛:“你今天来,总不至于只是和我说这个的吧?”


莱万也笑着站起来,整理好黑色双排扣西装的褶皱。他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态,领着德容往外走,人群的嘈杂透过木头和砖瓦传进来。


“我饿了。”他离开后台时补充道。即便相识已久,优雅的男高音仍然能在这样轻描淡写的抱怨中感到战栗。


大幕拉开,德容在鼓掌声中鞠躬致意。而左上角的包厢中,狩猎者也露出了獠牙。



2

加维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。这个房间像是什么洛可可时代的遗迹,用不对称的、华丽而颓靡的方式诱捕着人类。单人床并不狭窄,丝绸面料的床单裹着厚厚的鹅绒被,让他觉得置身一个量身定做的茧中。他站起身来,打量着这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却又息息相关的地方。复杂纹样的墙面斑驳出黄褐色的痕迹,像一种咒语,将这个房间牢牢固定在原地。


从窗外稀稀落落的车马声,加维知道夜已经深了。他翻身下床,透过门上的小孔打量着这座称得上凄美的宅邸——一座没有灵魂的建筑,美得那么空洞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于是,他大着胆子,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。


深胡桃木色的五斗柜上摆着未开的威士忌和两只杯子,边上的皮质手套黑得像一种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介质。加维记得那双戴着手套的手昨天抚摸过他脸颊时的触感。他将自己的手套进去,企图寻找什么,却只发现柜面上干涸的血腥气。


门口的谈话声由远及近。加维只来得及挑一个最近的房间躲进去,掩上门,露出一只棕色的好奇的眼睛。他看见那个昨天救了他的人走进来,黑色大衣让他笔直得像一根将要出鞘的剑。而男人后面跟着的那个金色脑袋,他之前只能在剧院外远远的看一眼。


驼色羊绒外套和黑色呢子随意地散落在客厅入口处的摇椅上。加维看见黑发男人轻而易举地打开威士忌的瓶子,酒液在暖光灯下,闪烁着不怀好意的诱惑。金发的男高音接过来,一饮而尽,加维听见他说:“下次最好不要让我留下看你的进食表演,罗伯特,我毕竟是个人类。”


他看见那两个人靠在柜子前交换了一个吻,像一场角力的探戈,头上悬挂着中世纪时僵硬而神圣的宗教画像。加维摒住了呼吸——一种奇怪的燥热从他体内升起,他并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不自觉地移动了脚步。


门轻微地移动了。那双蓝色的眼睛看过来,带着玩味的审视。而在他身边,金发男人理了理头发,甚至无所谓地冲他招了招手。


“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房间了,巴勃罗。”本能地,为了躲避那种危险的审视,加维转过头,只看见一口装饰繁复的棺材,打开着,展示着馥郁的酒红丝绒内里。


他避无可避,身边传来霜露的气息和血的味道。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,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说,那个像黑夜一样的男人就能如此亲昵地、像一条蛇一样叫出他的名字。


“我是弗朗基·德容,”像是为了安抚他,金发的男人开口了,“他是罗伯特·莱万多夫斯基。”


而罗伯特·莱万多夫斯基是一只吸血鬼。



3

德容瘫在单人沙发椅上,等着莱万取来他落在这儿的苦艾酒。对面坐着加维,男孩双手绞在一起,身上宽大的衬衣明显不属于自己。


浆洗的衬衣虽然硬挺,但在睡眠的蹂躏中也出现了一些皱褶。德容饶有兴味地看着男孩乱转的眼珠,突然开口了:“不要误会,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。”


加维吓了一条,好像被猜中了什么心事。他望向德容的身后,巨大的玻璃窗外面映照着一轮圆月。男孩徒劳地张了张嘴,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,金发的男高音继续解释道:“我没有做蓬帕杜夫人的兴趣。罗伯特和我只是互惠互利,谁都需要一座保护伞的,这可是巴塞罗那。”


说完,他冲着加维眨了眨眼,神色暧昧。但加维看上去仍然像一团天真的雾气,歪着头发出疑问:“但他是吸血鬼。”


德容扑哧一笑。莱万正好出现在大厅边缘。他站起来,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,决定戳开包裹着这位小朋友的棉云。“想想你是怎么来这儿的,加维拉,”德容说,“在这世界上,真正的坏人可比守秩序的吸血鬼可怕得多。”


莱万走过来,递过酒时自然地和德容贴面。分开的时候他皱了皱眉,用一种被恶心到的语气说:“少去后街那些酒馆,弗朗基,你闻起来像烧坏的木头和死老鼠。”


德容笑嘻嘻地在他肩上拍了拍,满不在乎地说:“想想你的口腹之欲,莱维,对我客气点。”


他穿上大衣,将口袋整理好,走出去之前还不忘拍拍加维的脑袋,惹得男孩抬头瞪他。


“更何况,我想你现在有更要紧的事。”


这句话顺着关门的声音飘进来,加维注视着那个在他对面坐下的黑色身影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“更要紧的事”指的是他自己。



4

壁炉里的木材燃烧时发出轻微地滋滋声,像一小簇一小簇的电流。加维看着莱万,对方只是用手枕着下颌,嘴角有一丝干涸的血迹,他盯着这栋房子的样子像是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很满意,加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。


但他只是说:“谢谢你救了我,莱万多夫斯基先生。”


“可以叫我莱维,或者罗伯特,”对方冲他颔首,除去那双眼睛里冰冷的蓝,看上去近乎无害,“我只是拉了你一把,真正救了你的人是你自己。”


紧接着,他好像厌倦了似的,站起来,说:“你可以选择留在这,巴勃罗,或者你可以在天亮之后离开。匕首在门口的地毯下边,下次再干这种事要更小心些。”


“现在,和我说晚安吧,”他转过身,很淡地笑了一下,月亮在他身后笼罩着一层光晕,“或者按你们的说法,早安。”


但加维坐在那里,终于放弃折磨膝盖处可怜的布料。或许是吸血鬼温和的语气蛊惑了他,为了回报这样的善意,他说:“那么,你可以叫我加比,莱维。”


他回想着德容走之前的话,站起来,双手有些不自然地垂落着,像一只寻找山丘的蜗牛,慢慢吞吞地靠近着莱万,说:“那我是什么味道的?”


莱万挑了挑眉。对堪堪成年的男孩来说,好奇有时候大过恐惧,但却不知道他究竟在面对什么。莱万向他倾身时像猎豹扑向他选好的鹿,被狩猎着盯上的慌乱让加维本能地想躲开。


但莱万只是用手箍住了他的手腕,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,指腹隔着衬衣在他的脊骨上逡巡。


加维终于感知到危险。但吸血鬼只是停在他的颈窝处,带着冰冷的寒意嗅了一下,闭上眼睛,用怀念而回忆地语气说:“树莓、松树、马驹的鬃毛,甜丁香酿的酒,还有更多遥远的东西。”


他又嗅了一下,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慰,而加维在他的抚摸中安静下来。“还有阳光,加比,”莱万说,“很少有人散发着阳光的味道。”


对于莱万来说,上一次见到阳光要追溯到他还是人的时候,作为吸血鬼或许很好,但偶尔,过分发达的五感也会让他想念那些久违的事物。


或许是为了回报他,加维出现在他面前,而在听见男孩心跳的时候,他就知道他们注定可以在一起完成很多事。


莱万放开的加维。男孩的脸像发起了烧。但加维只是在莱万转身之前说:“我可以留在这儿吗莱维?”


莱万笑起来,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。“早安,加比。”他说着走进置放着棺材的卧室,外面暗淡的黑夜似乎散去了,太阳在一点一点占领着世界。


而加维面对着空旷的客厅,喃喃:“晚安,罗伯特。”



END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注释:

本篇又名《吸血鬼和他同流合污的人类朋友是如何拐带小孩的》。

吸血鬼的指甲是珍珠白是剧版《夜访吸血鬼》的设定,觉得很好看就用了。

闻味道这一段的灵感来自《发现女巫》第一季。非常好看的吸血鬼女巫题材电视剧。马修·古迪帅得我吸氧。

德容的设定是歌剧男高音。因为他长得很像我之前追的荷兰音乐剧演员乌豆……一个小小的联动吧,直到我今天听到他唱歌,就是说稍微有点后悔。

蓬帕杜夫人是知名交际花和情妇。


以上,本篇可能有同世界观后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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